17: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(2 / 2)
待他人入彀。
城南渡口浸在灰蒙蒙的水雾里,风掠过江面,带着腥气。赵宗仁指节死死扣着那块玄铁令牌,寒意渗进皮肉。
“大人,埋伏都已布好,只等楼朝赋上船。”
“好,”赵宗仁唇间碾出低沉的一声,“今夜就拿他的命,为殿下祭旗。”
楼朝赋从南疆回来之后,朝中悄悄传起他“坏了根本”的流言。起初叁皇子一党并没当真,不能人道又不是要死,总归楼朝赋还能活着和他们作对,那这流言于他们便意义全无。可后来楼朝赋吐了血,第一回他们是道听途说,第二回吐血虽被其舅遮掩,却逃不过叁皇子的眼线。
一查,便挖出他身中奇毒、时日无多的真相。
赵宗仁望着雾气沉沉的江面,指尖在令牌的浮雕上反复摩挲。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叁皇子下令时的情形。
画室内满墙悬挂的观音像无声俯视,每一尊都衣带翩跹、姿态悲悯,却都没有脸。空白的面孔在晃动的光影里,仿佛随时会浮出五官,又仿佛永远空洞。
谢惟渝执笔蘸墨,正细细描摹又一尊观音的衣纹。线条流畅宛转,笔墨流转间尽是慈悲姿态,男人笔下观音飘然欲活,唯独那张脸一片平滑,未点目鼻。
“那就杀了吧。”
命令落下时,他笔尖未顿,语气淡得像在说“茶凉了”。刑书垣与赵宗仁垂首立在阴影里,眼角扫过那些无面观音,脊背发寒,却不敢问。叁皇子这癖好诡谲,那些观音的轮廓,偶尔竟似曾相识,像某个模糊的女子身影……
赵宗仁猛地掐紧掌心,勒住思绪。“殿下既已发话,执行便是。”
令牌的棱角硌得赵宗仁手心生疼。他眯眼望向码头,脑中推演着每一步杀局。这一次,定要楼朝赋有来无回!
去年夏日,楼朝赋如毒蛇出洞,连撕叁皇子两处命脉:楼朝赋先是带着大理寺的人直捣卫家私矿,将账本罪证尽数起获,登时便将卫家根基铲平,百年望族顷刻间树倒猢狲散;不出半月,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,男人又掀出假金案,与庄函、卢行临里应外合,将叶、王、许叁家勾结户部官员私铸官金的罪证摊在朝堂之上,一时间金銮殿前血溅叁尺。
叁皇子党羽折损近半,多年经营毁于一旦。
这一切都快得让人措手不及,更可恨的是靖国公府与铖王府那帮老朽,太子明明已是枯灯将灭,他们却仍死守着不成器的储君,处处与叁皇子作对!若他们肯安分等死,殿下又何须下此杀手?说到底,楼朝赋若愿归顺,殿下又何须取他性命!
“楼兄,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时务。”
暗处,赵宗仁盯着楼府侍卫将一架覆着厚毯的担架小心抬上船。担架上的人纹丝不动,裹得严实。他齿缝间泄出冷笑:
“今夜,便是你的死期。”